云鬟道:“大人觉着这行凶的是人是鬼呢?” 黄诚笑了两声,道:“正如我先前断城隍案所说,倘若是鬼,用魇魔法术等或摄人魂魄,或吸人精气,高明轻易地夺人性命倒也罢了,这番这鬼,却还懂得行那苟且之事……”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对方只是个幼年的女童而已,当下咳嗽了声,道:“因窗户都不曾开,往上有些暗,凤哥儿留神脚下。” 不料云鬟听了黄诚的话,心中暗忖,又听黄诚戛然而止,她略一想,就知道其意,因换了话锋问道:“仵作可查验过了?” 黄诚道:“这……毕竟小姐是未嫁而亡,袁老先生的意思,不便叫人再惊扰玷辱她……” 云鬟叹了口气,道:“说的也是,老先生毕竟一片怜女之意。” 黄诚听她主动提及仵作,隐隐猜到她的用意,怎奈有些话他也不便直说,便转个弯儿道:“虽然不曾检验过尸身,然而详细询问伺候小姐的身边儿人……多少也有些获知。” 此刻两人已经上到了第三层楼,却见房门也是锁住了的,黄诚拿了钥匙打开,举步入内。 云鬟跟在身后,鼻端先嗅到一股香薰的甜腻气息,然香甜底下,却又透着说不出的腐霉之气,若隐若现。 迎面是雕花的檀木屏风,转了进内,便是会客之所。 云鬟定睛看去,见这房内布置的清新雅致,一色花梨木的家具,浅绛色的幔帐,地上铺着软厚的波斯地毯,一脚踩上去,仿佛踩在云端般。 先前上楼的时候,还常有咯吱咯吱的木头声响,此刻却悄然无声,格外静谧。 黄诚便站在这厅内中央,等云鬟走了过来,便往内一指,道:“里头就是小姐的卧房。” 云鬟转头,便看见一个小小地镂空圆月门,两人齐走上前,迈步入内,才见里头同是绛色的幔帐,中间摆着一张小小圆桌,右手边最深处,是小姐的绣榻。 黄诚走到榻边,看着空空如也的床榻,未免想到如今人去楼空,而真相却仍未白。 此刻云鬟正在靠墙的小桌旁,仰头望着上头的一个天青色花瓶,见里头原本插着的几枝月季花儿都枯萎凋落了,也无人收拾。 两人一时各自感慨,黄诚叹了口气,忍不住放低了声音:“虽然袁先生不愿仵作检验,然而我私下里问过他……他逼不得已同我说过,案发之时,小姐的床帐上的确有些、有些污脏痕迹……” 黄诚原本他不想对云鬟说及这些,甚至,也竭力避免了用“落红”等过于直白的词儿,心想云鬟只怕是不明白的,然而说完之后,却见她竟然转过身去,也不知到底听见了他的话不曾……可黄诚却不由莫名地红了脸,心想:“我如何要对她说这些?这、这太逾过唐突了。” 黄诚正有些自责,忽听云鬟道:“所以大人就知道……这行凶的不是鬼怪么?” 黄诚闻言哑然:事实上他因想要破案,自然不放过任何一丝一毫,虽不能检验尸身,私底下却问起袁先生,又传问伺候小姐的丫鬟婆子等。 被他逼问之下,那些婆子丫头们抗不出,果然吞吞吐吐地供认了:袁小姐被玷污那夜,床褥上的确有落红痕迹,甚至贴身的衣物上还有些“脏东西”……只不过因袁大人不许声张,故而都私下里偷偷地烧了干净。 也正是因此,让黄诚确认这犯案之人不是鬼怪,必然是人祸! 可是这些话,当然不好就对着一个小丫头说的明明白白。 然而听云鬟这般问,却让黄诚纳罕,竟猜不透她到底是不是明白了他的所指…… 黄诚便咳嗽了声,竭力正色又道:“是,我确认是人,然而……这却更叫人不明白了,当日王闫杀人被判秋后处斩,原是验明正身了的,早就死了之人,如何能死而复生又来做恶?这是疑点之一,第二,则是若他果然死而复生,又如何能在这楼上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 云鬟点头道:“大人认定犯案的是人,便已去了一个最大的疑团,如今剩下的,也一个一个解决就是了。不如先从这犯案者的身份上先查起来。” 黄诚见她恍若无事,一脸认真肃然地,他也便放松下来,眼中透出一抹笑意,道:“凤哥儿跟我想的一样,前日我亲去了洛川县,详细问起去年王闫被斩的经过,但凡沾手的人,都有记在册,我正叫秦捕头一一暗查,看有无疑点,另外,也正要安排……想开棺查验王闫的尸首呢。” 云鬟想不到他竟做到如此地步,不由叹道:“大人果然心思缜密。” 黄诚苦笑道:“殊不知这样做是极得罪人的?若非上头压得紧,洛川县早就翻脸了,试想他已经定案处斩了的,我又来疑心他……且不论结果如何……” 云鬟道:“大人不必畏首畏尾,只问心无愧罢了。他倘若是清白无咎的,又翻什么脸?他倘若真的行事有失,自然得罪有应得。” 黄诚禁不住莞尔:“越听你说话,越不信你只六岁而已,难不成真是什么精怪?”因怕云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