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说完,见钟羡若有所思沉默不语,她狡猾一笑,又道:“这是第二种案发经过,还有第三种。其实根本没什么要对我不利之人,也没人半夜闯入过我的房间,只不过是隔壁那位公子哥半夜过来骚扰我,对我说一些污言秽语。他的轻视与侮辱无意中勾起了我幼时不好的记忆,我的身世,我的经历,让我勃然大怒,就用这把刀杀了他。”她解下绑在小臂内侧的小刀,和铃铛一起放在钟羡面前,继续道“当然了,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当是知道,以我的心智,即便是在盛怒之中,也能做到为自己留好退路。这把刀很小,我将它藏在掌中,假装顺从地去摸他的脸,这样突然出手时,他勃颈上的伤口就会偏左,这是我第一个脱罪证据,正如我今天在你们面前演示的一般。然后,鞋子,被子,我一一布置好,再躲进院内的马车中,等着你们发现尸体,发现我,我再编出第一种案发经过。” “好了,现在关于客栈那桩凶杀案,当事人,也就是我,摆在你面前的口供一共有三份。既然你说感情和原则并不矛盾,那么请你非常理智地告诉我,你觉得哪一份口供供述的才是真正的真相。”长安目光往桌上的刀和铃铛上一溜,然后落在钟羡脸上。 钟羡也在看着刀和铃铛,心中想着她说的另外两种案发经过。这两种案发经过比之她在客栈中说的那一种,有一个细节的合理性是她在客栈中说的那一种案发经过所不具备的,那就是天字甲号房那位公子去她房里的时机。按照她在客栈的说法,那位公子被杀,只能归咎于他去她房前的时机不对,正好碰到凶手,所以被杀,这只是一种不幸的巧合。而在她后面两种说法中,公子被杀则完全是出自人为设计,这巧合与被人设计,在凶杀案中两相比较,哪个更为可信?答案不言而喻。 “是不是发现我方才说的这两种案发经过同样经得起推敲?如果说这两种案发经过同样经得起推敲,那么也就意味着我在客栈中供述的那一种案发经过是存在漏洞的,但是,当时在场的人都相信了我,包括你在内。他们相信我不足为奇,因为他们不了解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是你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啊。你知道我有过自己杀了人,却若无其事地栽赃旁人的经历,你还如此轻易地相信了我的一面之词,你敢说这不是你包含了个人感情在里头的主观判断?”长安盯着钟羡问。 钟羡抬眸看着她,不答反问:“你为何要与我说这些?” 长安笑了笑,道:“看在朋友的份上,我想让你明白,感情和原则,从来都是矛盾的。既然你已经踏入了官场,做人就别那么甜。举个例子,你正在独自追捕一位十恶不赦的凶犯,那凶犯知道你为人正直,做不到见死不救,更做不到对朋友见死不救,于是他劫持了一位你的朋友,要挟你如果不放他走,他就杀了你的朋友。 你知道他不是开玩笑,于是放在你面前的选择有两个,一,你放他走,可以救你的朋友,但是,他走之后会杀更多的无辜之人。这样一来,就等于你用更多无辜的生命换回了你朋友一条命。二,你必须杀了他,那么你朋友就会给他陪葬。相当于你用你朋友一条命,换得了更多无辜之人的生命。你如何选择? 如果他挟持之人换成了你不认识的陌生人,或者是你的亲人,或者是你的政敌,又或者是罪犯,你的选择,是否会因为他挟持之人身份的变化而产生变化?如果会,那么就请你不要再说,感情和原则,没有矛盾,它们在任何程度上,都有矛盾。” 钟羡站起身来。 长安仰头看他。 “我依然相信你在客栈所陈述的案发经过才是真相,这与我的感情和原则都无关,而是我根据对你的了解做出的理性判断。”钟羡说完,转身就走。 长安:“……” 钟羡走了两步,又回过身来,绷着脸对长安道:“还有,若那凶徒真是于国于民十恶不赦之人,不管他劫持的是谁,我的选择都不会改变。” 长安看着钟羡上楼的背影,愣了一会儿之后,暗思:什么情况?生气了? 她定了定神,一低眸,发现钟羡那边桌上还放着一碟子颜色粉粉的糕点,像是某种鲜花糕点。她刚探出手去想拈一块来尝尝,发现好像有人盯着她。她一转头,与钟羡的常随竹喧来了个面对面。 “有事?”她和善地微笑。 竹喧看着她伸到碟子上方的手,面无表情道:“那是我家夫人特意为我家少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