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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您提了原本排位靠后的秋龄。”

    鸨母沉默了。她一直很看重手下姑娘的品性,没想到一再出事,都是在她眼皮子底下自相残杀。

    春红道:“妈妈,我可以离开了吗?”

    “你怎么知道的?”鸨母问道:“我怎么确定你不是记恨秋龄为了脱身反咬她一口?”

    “翠儿同我说的,她当时已经在伺候秋龄了,妈妈若不信可以传她来问话。”春红知道等待秋龄的结局,以前怕事怕得罪人也绝无害人之心,背后捅刀之事真的做下来了反倒没有想象中的良心不安,反而诡异地松了一口气,那等骇人之事若藏在心里数十年不与人说,只怕会噩梦不断。

    鸨母对春红挥挥手,同秋龄的事比起来,春红确实算好的了,不惹事不闯祸对她也孝顺过,只不过在男人与她之间像所有女人那般选择了男人。

    从玉香院出来时已近亥时,春红低着头避开前厅的吵嚷喧嚣,安静从后院偏门离开。娘姨和丫头帮她拧着行李直送到门外,白衣飘飘的吴公子看样子已等候多时,见三人出来一手扶着春红叮嘱她小心门槛,一手接过行李向老少仆人致谢道:“春红这些年幸得二位照拂,吴某不甚感激,这些银子不多,聊表心意,还请二位务必收下。”

    春红含情脉脉地望着眼前不顾世俗阻力誓要娶她为妻的男人,夫唱妇随地劝道:“我攒下的银子全给了妈妈作赎金,你二人如同我的亲人,也未曾有一金半银留给你们,吴公子的好意就收下吧。”二人唯唯诺诺地收下银两,回去的路上还在不停感叹春红姑娘福泽深厚遇到了难得的好夫君。

    在驶往吴公子家宅的马车上,春红憧憬着即将到来的婚姻生活,思忖着现在学女红还来不来得及,和妯娌之间要怎样相处,以后要育几儿几女。未来的生活有相爱的人,有她梦里梦到过无数次的平凡生活,感觉心轻飘飘得快要飞起来了,傻笑着幸福地依偎进吴公子的怀里。

    吴公子将她从怀里推开,问道:“你刚才说攒下的银子都给了老鸨是什么意思?”

    春红无奈叹气道:“妈妈临时变卦,把所有的银子都拿了去,我想着咱俩也不指着那些银子过活,一心急着脱身不想与她纠缠。相公会怪我么?”

    吴公子扭头望向车窗外不再言语。

    春红小心翼翼地宽慰道:“我不怕吃苦的,花钱也不多,相公别担心,钱还能再挣回来的嘛!”一边说一边将身子贴上前去,手搂着许公子的脖子索吻。

    吴公子心烦地避开,仍不愿意看她,两人都沉默着。

    又行了一里路的光景,吴公子猛地回头厉声质问道:“一个子儿也没留下全给老鸨子了?你不是说赎身后还可以剩好几百两吗?不是说咱俩省吃俭用够后半辈子的开销吗?钱呢?你他么没钱还要粘着我管我要口粮是吗?”

    春红从未见过眼前男人如此粗鲁可怕的模样,吓得慌了神嘴巴翕动着却说不出话。男人用力摇着她的肩,问道:“你知不知道我在你身上赌上了全部身家还欠下一大堆债务?你以为我在你身上的花的钱哪里来的?什么都没了我要你何用?啊?”一耳光打向春红,嘴里仍骂骂咧咧。

    哑然失声的春红在尽力理解眼前的状况,她醒悟过来后突然伸出头冲着车夫大喝道:“停!”

    车夫没有搭理她,吴公子伸手拽着她的头发把她拉进车厢。精心梳好的发乱作一团,春红感觉头顶有血渗出来,凉飕飕的,没有风冠霞帔,也没有新婚之夜,没有洞房花烛,更没有子孙满堂,她渐渐放弃了挣扎。二十年来习得的东西都是如何取悦男人,从来没人告诉她该如何反抗。

    道旁杳无人烟,风掀开帘子,春红看到一片漆黑的夜,马车前摇曳的灯笼是黑夜中唯一的光亮。

    车缓缓停靠在路边。春红几乎是被许公子硬拽下车的,右脚落在一颗尖立着的石子上差点没站稳摔倒在地,好在吴公子用力擒着她的胳膊才不至于受伤。被拽着托行了一小段路,三人留宿在一座破庙里。

    吴公子用力将春红扔到地上,对车夫道:“慢慢享用,我身无分文,这算是车费了,我去外边帮你看着车马,手脚轻着点啊别玩坏了,还指着她生财呢。”

    车夫急不可耐地爬到春红身上,不顾料峭的春寒迅速脱了个精/光。春红没有哀求,她经历过太多更糟的事儿。睁眼望着庙里高立的佛像,望着身上耸/动着的男人,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个了。

    他说好想有足够的钱可以赎出她让她不被别人欺负,还说他这一生最幸运的事便是遇着她,也曾说好想可以娶她为妻生生世世朝夕相处……她以为男人花重金买她一夜却不睡是爱她,以为卧病时男人的嘘寒问暖是爱她,结果自己在别人眼里还敌不过百两白银。

    为何那些酸掉牙老掉渣的情话她会当真?因为没有人爱过她,更没有人想过要娶她,她不明白真的被人爱着是什么感觉。她是风月场中的老手,却是情场中的输家。

    春红脑海中浮过一生中遇到的所有男人的模样,男人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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