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择已经冷静许多了。碎裂的黑胶碟在他的手里,稍稍一动就发出细碎的龟裂声。过了一会儿,他发现同样的龟裂似乎也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发生着。 从发现皮带上刀痕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自以为是地坚信,是自己挽救了陆离的性命;甚至还暗中产生了要将这“新的陆离”置于自己控制之下的念头。 然而眼下这份碎掉的礼物却在告诉他另一个事实:他并不是什么人的拯救者,充其量只是挽回了一个因他而起的可怕错误罢了。 不。更进一步思考,其实这一切——无论是起因还是结果,都完全不在他的掌控之下。只是巧合,最无能为力的巧合而已。 愤怒正在消退,沈星择感觉自己从一个火的炼狱坠入了冰的深渊。 陆离并没有错过沈星择的怔忡。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直起身,重新找回属于自己的位置,却没有松开握着沈星择的手。 “这世上的很多事,原本就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出生不是因为你想出生,死亡也不是你想死亡。越是珍贵的东西,就越是没有办法控制住。你唯一能够掌握的,只有你自己。” 当他说完这一大番话之后,身边的人还是保持着沉默。但是刚才那个几乎于咄咄逼人的沈星择已经不见了。 那张碎掉的黑胶碟也被默默地拿走了——它也许是沈星择这辈子收到过的,最一文不值的礼物。 第38章 小女朋友? 团队一行返回到位于巴黎和平街的酒店时,已经是晚上八点。 在返程的这几个小时里,团队接到了多方打来的电话和信息。很多人不知从什么渠道得知了下午的那场意外,纷纷表示慰问、愤慨或是想要提供各种帮助。 这几天远在美国的安化文也打来电话,表示如有需要,他可以帮忙致电大使馆寻求帮助,并委托沈氏驻法企业的负责人跟进交涉。 所有的一切都被沈星择拒绝了,他说唯一有必要做的事,消息灵通的媒体人正在替他们完成——很快,大多数中国游客们都将知道,那座海边小镇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安全。 短暂的一夜休整过后,昨日的不愉快便被抛诸脑后,回国的日子终于到了。 尽管昨天傍晚在车里有过短暂的失态,但沈星择很快又变回了往日的那个沈星择。戴上墨镜,所有的目光和情绪都被完美地掩饰起来。 唯有陆离能够隐约感觉到,沈星择的目光比过去更频繁地在他身上流连,却又会在他扭头对视的瞬间,迅速地转移开去。 将近十个小时的飞行过后,航班平稳地降落在了首都国际机场。拖着浮肿的步伐走出机场,陆离首先做了一个深呼吸,感受浸润在空气中的亲切味道。 团队的大部分成员在机场就地解散。只有安娜、陆离跟着沈星择直接走vip通道,登上了接机的保姆车。 与其说沈星择是个工作狂,倒是不说是一头精力充沛的怪物。刚下飞机,他就要赶去京郊的度假酒店——今年春节期间拍摄的那部电影制作了一个高帧率格式的片花,明天进行小范围的媒体试映会,届时还有主创访谈,请他务必出席。 这样的工作强度的确令人咋舌。即便如今的陆离比沈星择年轻十多岁,他依旧被时差深深地困扰着,现在只想洗个热水澡,躺到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好好睡上24个小时。难以想象,31岁的沈星择是如何保持如此充沛的精力。 更进一步发散思考,这样高强度的日程绝非一朝一夕。当年陆离被迫待在家中无所事事的时候,沈星择应该就已经开始了这种没日没夜的工作模式。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陆离突然有了种设想:如果能将他们两个人加在一起除以二,或许彼此的生活都将过得更有质量。 车辆缓缓驶出机场,一路加速朝着香山方向前进。后排的安娜一直不停地接打着工作电话。陆离刚才忙着照顾行李,这才从口袋里取出手机打开。半分钟后,开始有源源不断的信息提示音响起。 一直闭目养神的沈星择突然抗议:“吵死了,关掉。” 陆离看了看他耳朵里塞着的耳机,又看了看后排还在小声讲着电话的安娜姐,撇撇嘴,将手机切换到静音模式。 但消息还在无声地涌动着。看来在过去的二十四个小时里,国内不少娱乐媒体都报道了沈星择团队的遭遇。好在尊重陆离本人的意愿,团队并没有向媒体公布他就是那个差点被捅刀的助理,亲戚朋友和同学大多只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