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耍,几乎是形影不离,那是它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训练很累,但是完成训练后能得到她的表扬,如果成绩出色还能吃到她偷偷买给它的午餐肉和鸡腿,于是落落在训练中愈发勤奋,希望能得到她更多的爱。 不过,现实岂能尽如人意,落落虽然通过了训练,顺利成为一条正式警犬,但是成绩在各方面都不属于拔尖的。这也很正常,毕竟像赤龙和王子那样在多种科目里都拔尖的警犬很罕见,相当于人类的学霸,事实上大部分人都是成绩中等的普通人,毕业于普通的院校,干着普通的工作,如同落落是一条普通警犬一样。 落落的驯导员也是普通人,有着普通人的喜怒哀乐,高兴时会把它紧紧抱在怀里,生气时会严厉地呵斥它。她还有个小秘密,就是她在家乡有个男朋友,这是只有落落知道的小秘密,因为跟它独处的时候,她会拿出男朋友的照片让它看,跟它悄悄讲述他是一个多么出色的人,偶尔还会背着其他人打电话,还说将来要介绍它和他认识。 飞玛斯想起心象世界中的伍凝,她和落落的驯导员有些相似,也会跟飞玛斯和老茶悄悄讲述她在大街上遇到的英俊公子有多么帅气,或者肆意畅想《申报》和《新青年》上那些文章作者的音容笑貌,猜测他们是男是女,猜测他们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落落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有一天,她突然买了一大堆好吃的,开心地告诉它,男朋友向她求婚了,所以她要离开基地返回家乡。她的笑容感染到它,它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虽然不明白到底为什么要高兴。 分别的时候并不太痛苦,因为她一再保证,等它退伍了就会把它接到家里,和男朋友带着它一起玩。 落落是充满期望地看着她离开的。 然而它和她都忽略了一个问题,就是落落还年轻,离退伍还早得很。 落落被送到了警队,移交给一位带犬民警,虽然新主人对它也很好,但它总也忘不掉她。 她来探望过它几次,而她的身份也从驯导员、未婚期、新婚妻子之间不断变化,每次重聚都很开心,每次离别都充满期望,她一再保证,等它退伍后一定会来接它。 最后一次出现时,她挺着大肚子,连弯腰都很困难,揽着它的头,把它的耳朵贴在自己的肚皮上,让它倾听婴儿的心跳。 那是生命之音。 听过之后,落落敬畏地望着她的肚子,仿佛那是一件圣物。 后来,落落的第二任主人工作调动离开警队,它又迎来第三任主人,而它也从一条年轻的警犬慢慢衰老,成为警队里其他警犬的前辈。 她再也没有来过。 出任务的时候,落落知道自己应该集中精神,可目光总是止不住地落在牵着孩子的年轻女子身上,想从茫茫人海中找到她。 落落的各项科目本来就不算特别出色,年纪大了之后,更是在训练中处于吊车尾的尴尬位置。 落落的第三任主人不清楚它在想什么,考虑到它的年龄,给它减轻了训练强度,同时也减少了它出任务的次数——这是在为它着想,但是它却遗憾地失去了在大街上寻觅她的机会。 后来,落落所在的城市举办全运会,为了加强安全保障,集中淘汰了警队里接近一半的警犬,让它们提前退休,还没到退休年龄的落落也理所当然地名列其中。 被淘汰的落落无人领养,因为它所在的国际大都会不允许私人养德牧。它的第三任主人恰好认识付涛,就把它送来了这里。 飞玛斯从它的眼睛里知道,它依然没有放弃,一直盯着外面,每当有陌生的脚步声从院门前经过时都会站起来,等待她再次出现在面前,来把自己接走。 时间一晃已过了将近一年,落落在等待中一天天地老去。 可能她的老公不喜欢狗,可能她的工作和家庭出现了变故,可能她忙于照顾孩子,可能她被其他一些琐事耽搁了……太多太多的可能,当然也可能是她把它忘了。 飞玛斯想起在基地门口分别的崔屹与暴风,在若干年后,崔屹会履行诺言把暴风接走吗? 世事无常,很多东西不是由人的主观意志决定的,未来的事情很难说。 飞玛斯又来到3号笼子前。 3号笼子里的德牧已是高龄,至少有14岁了,牙齿几乎完全磨损殆尽,生命如风中之烛,随时可能熄灭。 它面前的食盆里剩了一半的食物没有吃完,食欲减退是不好的征兆。 飞玛斯试探着靠近,隔着笼子看了看,它躺在地上动了动鼻子,没有睁眼,连护食的本能都没了。 食盆里以市售的狗粮为主,用水泡软了,还额外添加了一些蔬菜和绞碎的肉馅制成的炖肉丸子——这样比较软糯,适合它的牙。 4号笼子里的德牧最为年轻,大约8岁左右。 初看它时,飞玛斯一惊,因为它的右侧后腿少了一半,膝关节下面不是生长着毛发的小腿,而是像电视上那些残疾运动员一样装了一个弯曲的刀m.bOwucHinA.Com